十六
看到姚青莲起身就要和沃石朗一起出去,项玥赶紧说:“饭吃了再去吧,忙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然后她又转身对沃石朗说:“沃队长,你先回去吧,青莲一会就去。”
“好的”,沃石朗回道,头也不会就走了出去。
看到沃石朗走出了大院,项玥说:“我总觉得有点蹊跷,而且这两天总是心惊肉跳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应该没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多想。”姚青莲劝慰说:“上次我去还贷时,余先生不在,帐没有被勾去,再说还有主保佑我们。”
说这些话的时候,姚青莲尽量镇定,不过他心里一直在犯嘀咕,那天明明二秃子的眼疾没有犯,二狗为什么要说谎呢。
又到了祷告的时候,基督徒就是这样,饭前饭后都要祷告。姚青莲和项玥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朝内,姚青莲开始大声地祷告,声音有点嘶哑,但很高亢而激动:
“主啊,谢谢你,谢谢你又赐予我一顿美餐,谢谢你赐予我们健康的身体,谢谢你保佑世界上每一个人平安,谢谢你保佑我们的国家,在你的关怀下,我们的国家将早日走出灾难!主啊, 我们爱你就不惜我们的生命,阿门!”
姚青莲看了看项玥,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每一次祷告结束,他们俩个都会充满欣喜与信心。
姚青莲走出房子才发现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云,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白色的彩花。阳光时而躲在云后,时而又出,照的远处的景物或明或暗,光怪陆离。
突然他看到一条白花蛇从他前面的沙土地上爬过,留下的痕迹宛如美丽的延伸。姚青莲赶紧把手举过头,又开始了他的祷告。每当看到生命,他总要祷告一番,感谢上帝创造了这样美好的生命。
十七
李洪磐在沃石朗离开不久就和二狗来到仓库,由于近来事事顺心,他的精神特别地好,黑黑的脸上泛着年轻人才有的红润,本来干燥细小的小辫似乎也变得油嫩粗大了。
看到李洪磐进来,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有的人叫老爷,有的人叫老太爷,等等,称呼之声不绝于耳。李洪磐背着手,不断朝他的手下点头,就如一个伟大总统接见刚刚立功的将军一样。
李洪磐走进仓库,仓库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粮食,粮食散发的清香使他有点心醉了。他抓起一把黄橙橙的大豆,就如抓起了一把金子。
他转身问跟在他身后的余先生:“该交,该还的都还了吗?”
“回老爷,只有姚青莲….” 余先生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沃石朗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说:“要下雨啦….”
看到李洪磐在,沃石朗说:“姚青莲说他已经还过了,他一会还要过来说明呢?”
“是吗? 沃队长,我怎么不知道”,李洪磐慢慢的说:“你知道吗?余先生。”
“我不知道,不过他的帐没有勾掉。”余先生回答说。
“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二狗和大狗基本上是同声地说。
李洪磐没有接大狗的话,而是朝外看了看天,发现大朵的云迅速的在聚合,形成大片的黑云,然后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
“啪嗒” 什么东西砸在棚顶上.
“ 下雨了 ”, 有人说。雨声有慢变紧,说话间,雨变大了。黄豆大小的雨滴砸在沙土地上,溅起了各种各样的土花,空气中迅速弥漫一种清新泥土加腥臭的味道。
十八
突然两道闪电,天空中迅速出现两道裂痕,旋即弥合,随后是由远而近的轰隆隆的雷声。
姚青莲进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秋雨打透,冰凉的衣服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印出肋骨的痕迹清晰可见,身体更见瘦弱,在秋雨之中打着寒战。
看到姚青莲进来,冯丽关切地说:“姚二公子,怎么没有打伞啊?”
“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姚青莲回答道,看到李洪磐的和余先生都在,姚青莲接着说:“世伯,我正好是来向余先生说明的,我在春收的时候就把贷款还了。”
“什么?”李洪磐一脸的惊讶,“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
姚青莲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冷的。“世伯你忘了,就在6月15,我去还的时候你正生病呢,在书房里烤着火炉,洪飞和李管家都在场,洪飞说余先生带他弟弟去看眼疾了,所以帐没有勾掉。”
“胡说,”李洪磐非常气愤,非常严肃的说:“我整个夏天身体好好的,从来没有生过病,况且即使病了也不会在大热天烤火炉,明白着说谎,你想赖账,对吗?”,他反问一下姚青莲,然后对身边的沃石朗说:“你说呢?沃队长。”
即使是傻瓜,也能听出姚青莲在说谎,况且沃队长不傻。
“大夏天烤火,这是不可能的,你小子老实一点。”有了李洪磐的撑腰,沃石朗的胆子也变大了,“信不信,老子把你抓起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沃副队长想起了姚老太爷帮助王营长追捕他的情形。
李洪磐又问余先生:“光升的眼疾不是早就好了吗?”
“是的,已经半年多没有犯了”余先生非常诚实回答道。
事情再明了不过了。
“还不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沃石朗狠狠地对他的手下说:“先把他关到西厢房去,一会儿我去问他.”
两个人如狼似虎地抓住了姚青莲,姚青莲感觉到秋雨已经浸其心底,冰凉冰凉的。
当姚青莲再一次被推入雨中时,一股女人特有可怜的表情在冯丽的脸上掠过。
十九
西厢房是李洪磐家的最肮脏最恐怖的地方。
当沃石朗下令把姚青莲关入西厢房时,李洪磐嘴角动了一下,慢慢地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也许他第一次感觉到和带枪人交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在几年前,吴园三巨头在一起评论国事,忧国忧民。才几年光景,一切都变了。当前年他从张家老大手中接过张家最后一块土地的契约时,他有一种负罪感,感觉象是强取豪夺。现在眼看着姚家的土地也要姓李,他却没有任何高兴的味道。
中国人都相信因果报应,李洪磐不知道在他的有生之年会不会受到报应,即使他没有受到报应,谁又能保证他的儿子或者孙子不会受到报应呢?今年是日本人,明年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想到报应,李洪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想到了张家,张家的二世祖原是吴家的管家,后来强夺了吴家的财产,张家二世祖永远不会想到,他积累上百年的家业会毁在吴姓人手里。
李洪磐突然很想念自家的儿子,是不是仆人又拗不过他,他又到张存那里去了。现在的张家二少爷一讨饭为生,但由于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李根总要闹着到张家那间破屋里去玩,虽然每一次都有仆人跟着,但李洪磐总是不放心。
余光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他看到沃石朗兴高采烈,而又恶狠狠的样子,他把话咽了下去。他和姚青莲没有太多的交往,姚青莲曾经劝说他几次让他信主,虽然他没有听他的话,可是他并不觉得姚青莲说的没有道理。他认为姚青莲是个诚实的人,可是他今天却说出那么离谱的谎话。难道是李洪磐在陷害他?
如果真的是李洪磐在设计陷害姚青莲,而他余光生又一无所知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了。象姚青莲这样的与世无争的人尚且得到如此下场,而他做了那么多对不住李洪磐的事如果一旦被发现,他可能是第二个姚青莲,或者比姚青莲更惨。
对于二狗而言这早就是预料中的事,自从那天姚青莲过来还贷,他出主意让李洪磐六月烤火,他就知道了姚青莲的下场。但当事情真真确确的发生时,当受害者无从辩解时,二狗突然觉得的姚青莲很可怜,他不知道这个报应会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姚青莲是断不可再留了。
只有大狗很高兴,突突脑门上涔出粒粒的汗珠,他又看到了更多的土地。
二十
在姚青莲被推入雨中的一刹那,空气凝滞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哗哗的雨声。
是二狗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沃石朗身边道:“沃队长,气色不错嘛,最近看样子又要升官发财了”
“还请二管家多多关照。”由于二狗对沃石朗有救命之恩,沃石朗总是尊敬称二狗为二管家。
“我真有个机会让你升官发财,不知道你敢不敢干”,二狗看着沃石朗说:“王营长没有离开,他可能就在附近。”
听到王营长三个字,沃石朗的脸一下子变了色。
“不用怕”二狗拍拍了沃石朗的肩膀说:“你有枪有弟兄,你怕啥。王营长绝对不敢出来行动,日本人正到处抓他呢,你如果能够抓住王营长或者得到王营长藏身的地点,你难道还不能升官发财?”
几句话说得沃石朗兴奋起来!
“不过去那里搞这样的情报啊?”
“这个容易,就在姚青莲身上。王营长和他有联系,只要有联系就会留下蛛丝马脚,找到证据,施以酷刑,我就不信他姚青莲不说!” 二狗异常的坚定,恶狠狠的说。他似乎看到了姚青莲受酷刑的情形。
“我也正好想教训以下他,苦于没有理由,好吧!”沃石朗看到了金山和巨大无比的乌纱帽。
二狗说:“好什么啊!赶快去找证据,一会证据就销毁了”
“去那里?”沃石朗问道。
“去姚青莲家啊!”沃石朗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突然一声霹雷近在咫尺,正在收拾东西的余先生的算盘掉在地上。
二十一
整个下午一直在下雨。由阴天,下午四点一过,天色便昏暗起来。
“嘭嘭嘭……” 王本森听到急速的敲门声。打开门,项玥一下子跌了进来。浑身衣服都已湿透,头发被打得一缕缕的。
“弟妹,怎么啦?”王本森吃惊的问,同时他对里屋的王义木说:“义木,快出来,你表婶怎么啦?”
项玥满脸都是水,王义木赶紧递给她一块毛巾。项玥顾不得擦,气喘吁吁的说:“青莲被沃石朗抓走了……”
“什么? 怎么回事?”王本森更加吃惊了。
“沃石朗从我们家搜到姚青莲同学给我们写的信,硬说青莲暗通政府抗日,就把他抓走了,还说要交给日本人。”项玥焦急的有点语无伦次的说。
“青莲现在在哪儿?”王本森问。
“沃石朗说先把他关在李洪磐的西厢房内,等明天押到县城好好的审问。”
“沃石朗这小子,就是跟他拼了,也不能让他把表叔交给日本人。”王义木情绪激动地说。
“我们怎么跟他们去拼,他们有枪。”,看着自己的儿子,王本森说。
“我舅舅也有枪,现在我就去告诉他们。”王义木从小死了娘,他的五个舅舅把他看成掌上明珠,不允许任何人动王义木哪怕一根毫毛。说着王义木就准备出去。
王本森拦住王义木说:“干什么去?给他们说只能添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难道就让他们把表叔带到县城去审问不成?”王义木还想出去。
“不是不救,要想个办法,不是说明天才押到县城去吗,我们还有时间。”王本森说。
“爸,你知道西厢房是个什么样,人在那里呆一个晚上会疯掉的。”王义木看了一下王本森,很不情愿的走了回来。
看到自己的儿子情绪稍微稳定一下,王本森转过身来对战战惊惊的项玥说:“弟妹,你也不用太心急,让我们想想办法,只要还没有交给日本人,总是有办法好想的。”
“就凭我们几个去武力营救是不可能的,我们很难成功,退一步说,即使成功了,以后我们也无处安身。”
“还是请朱金明出面吧,只要他出面,我想不敢不给他情面。只不过朱金明现在远在县城,有下那么大雨,怎么去告诉他啊!”王本森边想边说。
“我现在就去告诉他”,听到自己的父亲提到朱金明,王义木一下子燃起了希望。
“还是叫给金亮一起去吧,一则下着雨,天又快黑了,两个人路上有个照应,再则,金亮是他的弟弟。”王本森对王义木说。
朱金亮是王义木的好朋友,长得虎背熊腰。朱金亮是朱金明一手养大的,别看朱金明是远近出名的黑帮,可是对他弟弟却是言听句从。只有一条,他不许他弟弟染上哪怕半点黑帮的习气。
二十二
翻箱倒柜,沃石朗领着他的弟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即没有找到姚青莲联合国民党抗日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什么金银财宝,唯一能够说的过去就是那封钟有志写给姚青莲的信。
当他把这封信拿给二狗看时,二狗很是激动:“沃队长,这就是证据,特务之间相互通信当然不可能把事情说的很明了,他们用的都是某种特殊语言。比如说他们说吃饭,不是吃饭,另外有别的意思。这封信虽然都是聊些家常,里面肯定有其他的深意,我们看不懂,姚青莲肯定看得懂。”
“还是二管家分析的有道理。”听着二狗头头是道的理论,沃石朗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赞扬。
“沃队长,你准备把姚青莲交给日本人吗?”李洪磐咳了一声问。咳,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大抵有两种意思:一是提醒别人注意,二是镇定自己的心。
“当然要交给日本人。”沃石朗回答道。
二狗接着说:“交是要交的,不应该是现在。如果是日本人从姚青莲的嘴里知道王营长的下落,那还有你沃队长的功劳。况且如果日本人从姚青莲哪里得不到任何友价值的东西,到时候他们还不怪罪沃队长。”
“有道理”沃石朗点头称是。
“我看可以在这儿审问姚青莲,今天沃队长带的兵不多,万一在路上给王营长他们劫持了,那就惨了。”李洪磐有点忧心的说:“今天天色已晚,又下着雨,沃队长就在这里住了吧,晚上让厨房里多弄些酒菜,犒赏犒赏弟兄们。”
“多谢李老太爷!”沃石朗起身做作揖状。
二十三
李洪磐家的西厢房是用石头砌成的一个小房间,有5 到6个平方米大小,没有门,只有一个洞供人爬进爬出。被关押的人象赶鸭子一样赶进洞里,然后洞口就被封死,即使在大白天,房子里也伸手不见五指。由于长年无人打扫,房子里弥漫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好好的人关进西厢房一个晚上,第二天出来时必临近精神崩溃,只需要吓唬他说一句:如果不说,就重新把你关入西厢房。那人必吓得如见鬼一般,问什么说什么。
但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姚青莲身上。第二天一大早他从西厢房爬出来,精神尚好,除了一些倦意以外,看不出一点精神萎靡的样子。上帝要求他原谅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执迷不悟的犯罪者,上帝要求他祝福所有的人,他确信一切灾难都会过去。
昨天夜里他一直在祷告,直到睡去,在梦中他见到了金光潺潺的上帝。
姚青莲被两个人带到了东厢房。东厢房就在西厢房的隔壁,是李洪磐家的私设的公堂,房子里各种各样的刑具一应俱全。房子虽然宽大并且明亮,但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审问姚青莲,李洪磐和二狗都没有来。
看到姚青莲被押了进来,沃石朗走上前去,不容分说就掴了姚青莲一巴掌,问道:“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抓你吗?”
“不知道,沃队长。”姚青莲仍然非常客气的说。血从姚青莲的嘴角流了出来。
“还装蒜,你的高利贷到底还是没有还?”沃石朗把另外一只手扬了起来。
“还了,是李世伯记错了。”姚青莲答道。“啪”又是一巴掌。
“我再问你,你和那姓王的有没有联系? 他在哪里你知道吗?”沃石朗问道。
“你说王营长,有联系。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在那里。”姚青莲诚实的答道。信主的人是不允许说谎的,因为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钟有志是谁?你把这封信的内容给我讲一下。”说着,沃石朗拿出了那封信,并在姚青莲面前晃了一下,表明他已经掌握了证据。
“有志是我大学同学,在信中他只是问我近况如何,没有别的事情。”姚青莲非常诚实认真的回道。
“姚二公子,看样子你是什么都不想讲了,兄弟们,给我们的姚二公子一点苦头吃吃。”沃石朗对他的弟兄说。
二十四
早上十点钟左右,一辆黑色的德国名牌轿车停在了李洪磐家大院的门口。此时姚青莲已经被毒打半个多小时,整个背部和胸部已经无处可以施刑。
在整个行刑过程中,姚青莲,这个瘦弱的读书人没有呻吟一声,不过他的嘴里一直在说一句话,开始沃石朗没有听明白,后来他明白了,姚青莲一直在说:请求上帝原谅那些正在犯罪的人。
车门打开,从车里先下来两个彪形大汉,分左右站好,腰间都别着手枪,右手总是放在手枪的位置。最后下来的是位中年人,身材不高但很敦实,黑色礼帽,黑色的长袍,带一副墨镜。
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大狗知道有贵客来访,已经站在大门口。当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中年人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倪二爷,小人大狗给您请安!”
那人看了一下大狗说:“原来是李管家,你们家老太爷在吗。”
“在,二爷你请!”大狗从地上爬起来,对身边的小厮说:“快点去给老爷报信。”
离客厅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李洪磐已经出来迎接了,边走边说:“是那股香风把倪二爷吹来了。”
“冒昧造访,还请海涵。”来人拱了拱手说。
“哪里,哪里”,李洪磐连连摆手,“你老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李洪磐把倪二爷让进客厅,分主宾坐下,那两个彪形大汉分立于倪二爷的左右两侧。
“听说沃队长也在此,怎么不见。”来人问。
“是的,沃队长昨天来的,由于下雨就住下了,快,快去叫沃队长。”李洪磐大声地对他的手下说。
不一会工夫,沃石朗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一进客厅倒头便拜:“二哥,小弟给你请安!”
“我已经不是你的二哥了,你的哥现在是日本人”,来人看了一下沃石朗说。
“不,你永远是我的二哥”,沃石朗赶紧说。
“大哥听说你抓了姚青莲,特意派我过来看看。”倪二爷对仍然跪在地上的沃石朗说。还没有等沃石朗回答,倪二爷接着说:
“他一个书呆子,能犯什么事,朱大哥说让你把他放了,不知道沃队长给不给情面。”
“放,现在就放人。”沃石朗连想都没有想就答道。说着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等等”,倪二爷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式的手枪放在桌上。李洪磐的心头一震。外界传言倪二掏枪必见血。
李洪磐的表情没有逃过倪二爷的眼睛:“李老太爷勿惊,今天我倪二不杀人。”他又转头对沃石朗说:“这是大哥赏你的,拿去吧!”
“谢谢大哥,谢谢二哥”,沃石朗急急忙忙,唯唯诺诺的接过枪。
“好了,我该走了,不过最后我送李老太爷一句话:如果姚青莲不能活着走出姚家大院,我或者沃队长会派几个人来给你打扫打扫你们家大院,你说对吗,沃队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倪二爷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彪形大汉。
“是的,是的”沃石朗赶紧说。
“你放心,倪二爷,我保证姚青莲没有事。”李洪磐说。
二十五
看着倪二的汽车绝尘而去,李洪磐的心情复杂。他真的不知道现在是谁统治这个世界,是日本人,国民党,汪精卫,还是象朱金明,倪二这样的黑帮。无论是谁,他,李洪磐都得罪不起。谁来了都要当神仙一样供着,来不得慢点怠慢。
沃石朗看了一下李洪磐说:“老太爷,你看该怎么办?”
李洪磐叹了一口气,说:“放人吧,你沃队长都怕他,何况我李洪磐。”
“那我放人”,沃石朗回道。李洪磐没有接他的话,转身对大狗说:“派人把洪飞找来倒我书房去,我有事情问他。”
“好的,老爷,我这就去。”大狗答道。
当二狗慌慌张张的赶到书房的时候,李洪磐正在闭目沉思。他不甘心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结束,可是他又想不起不让他结束的办法。
“老太爷”二狗轻声地叫了他一声。
李洪磐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他突然显得老了许多。“你都知道了,你看着事情该怎办?”李洪磐问道。
“姚青莲是断不可留了。”二狗语气非常坚定的说。“虽然他有些书呆子气,但过后也会想明白,是我们设计灾害他。即使他咽下这口气,如果姚三知道了,他怎么会放过我们!”
姚三名姚青智,是姚青莲的三弟。由于他排行老三,人们都称他为姚三。姚老太爷没有让姚三读多少书,但从小练就一身好本事。姚三长大以后很少在吴园,偶尔来一次,也只是呆在家里,很少有人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二狗继续说道:“倪二不是说他要姚青莲或者离开李家大院吗,这个我们满足他。至于回家以后发生了什么,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倪二的面子我们给足他,朱金明和倪二都是明白人,我想他们犯不着因为姚青莲和我们结下梁子。”
“姚青莲被沃石朗打得不轻,我想他回到家总要请医生。”说着,二狗凑近李洪磐,不断的说着什么,李洪磐不断的点头。
“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去账房里多拿些银子,务必成功。”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洪磐慈祥的脸上露出了凶光,就如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终于显示出了他的本性。
“还有你到帐房的时候顺便让余先生来一下”,李洪磐补充道。
不一会儿余先生来了。今天的余先生有点萎靡,眼睛红红的,眼眶黑黑的,看得出他昨天没有休息好。“老爷,你找我?”余先生恭敬地对李洪磐说。
“余先生,你坐。能不能想想办法弄些枪过来,我总觉得没有枪不安全。我们的家丁也该用枪武装一下了”,李洪磐说。
“这个我们可以请日本人帮忙,估计要花一些钱。”余先生说。
“你去办这件事情吧,还有不要给二狗走的太近,我总觉得他有点心术不正。”李洪磐说。
“我知道,老爷。”余先生站了起来,弯弯腰说。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李洪磐开始害怕了,他以为买了枪就可以壮壮自己的胆。他没有想到枪可以使自己壮胆,也可以武装自己的敌人。
二十六
昨天下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中午回来已经遍体鳞伤,在过去的一天,姚青莲经历了生与死的交界。他是被王义木和他爸王本森从李洪磐家抬来的,不过精神一点都不萎靡。
当项玥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打成这样子,眼角变湿,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唯有哭。
看到项玥哭了,姚青莲抬抬手劝她说:“别哭,上帝告诉我们每个人都要承受灾难,灾难不过是通向成功道路上的一个坎,是必经的。既然是必经的,我们就得勇于承受,只要经过这个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知道吗,我昨天晚上祷告的时候看到了上帝,他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去爱他们,爱所有的人。”姚青莲接着说。
听到姚青莲如是说,项玥哭得更厉害了。
王本森劝道:“弟妹不要过分的悲痛,都是些皮外伤,上些药不几日就会好了。”他又转头对自己的儿子说:“快去赵医生请来!”
“好的”,王义木答应着,就向赵医生家去了。
现在的赵医生五十几岁,留着山羊胡子,腰弓的厉害,由于其弓腰,药袋总不能待在屁股后面,总是耷拉在前面,所以赵医生每走一步,大腿必碰一下药袋,就发出啪嗒的声音。他的医术是祖传的,据说他的祖先从山西迁徙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医生。他是吴园唯一的一生,人们凡是得了病,第一个想到就是赵医生。
赵医生的医术高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最近几年赵医生也感到有点苦恼,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使得赵医生有点束手无策,经赵医生看过的病人大都去世了,作为一名医生看着自己的病人去世总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但对赵医生而言,他更怕吴园的人怀疑他的祖传医术。
所以赵医生看病第一句话是:“这个病很怪,比较难治,我将尽力而为”。
王义木赶到赵医生家时,正好碰到二狗出来。看到王义木,二狗还象平常一样给他打招呼,这一次王义木并没有理他。
赵医生听完了王义木介绍姚青莲的情况,他扬起脸来说:“你先回去,给我一个时辰预备一下,我马上就去。”
给别人说话时,赵医生必须扬着脸,因为弓腰,只有这样他才能平视别人。
在下午三点钟左右,赵医生来到了姚青莲的家,和平常一样背着他的药袋。
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这些套路,赵医生已经非常熟练。先问了一下基本情况,而后看了一下伤。姚青莲胸前和背后都是鞭伤,有些地方还在不断的流鲜红血珠。
也许是看多了病人,见多了痛苦。在看姚青莲鞭伤的时候,赵医生毫无怜悯之色。
最后赵医生叫姚青莲伸出左手,他把中指和食指放在姚青莲的腕处,反复地挪动了几次,他似乎摸不到姚青莲的脉跳。还好,后来停在了一个地方。
两三分钟的静止,赵医生动也没有动,嘴里默默地在数着什么东西。之后他把手拿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伤虽是些外伤,但气火已攻及心肺。今天先吃副药,观察一下什么情况。生死有命,人其可谓也!”
听到这些话,项玥的脸由黄而白,又由白而黄。张了嘴,惊吓地不知如何开口。
看到项玥如此表情,赵医生补充道:“姚夫人也不要过分担心,我将尽力而为。”说着他从药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来:“这副药请姚先生在天黑以前服下,明天中午我将再来,开一些外敷的药。”说着把药递给了项玥,起身道:“病人养病需要安静,本人告辞。”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拿眼瞟了一下王本森父子俩个。
待赵医生走后,王本森站起来说:“表弟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早早的告诉我们,我们也回去了。”
“好吧,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下。”项玥说。
临出门时,王义木扭过头来说:“表婶,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说完,王义木父子很不放心地离开了。
二十七
王义木父子离开不久,冯丽来了。在她跨进姚家之前,她已经在门口徘徊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过来看望姚青莲,她甚至不知道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她的直觉告诉她昨天姚青莲荒唐的违反常理的回答只能证明姚青莲没有说谎,也就是说有人在陷害他,要么是她的丈夫李洪磐,或者是她的管家大狗二狗兄弟,无论是谁冯丽似乎都成了帮凶。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半秒钟的思考,一切都发生了:姚青莲被抓住推进了雨中。她真的很想替姚青莲说上两句,或者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辩解。可是当时她的脑海一下子空白了,姚青莲的结局一下子浮现了出来,因为她看到无数次李洪磐杀人。
她突然很想让姚青莲和项玥痛骂一顿,甚至于痛打一顿。她愿意为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家庭的罪恶承担责任。姚青莲夫妇看到她进来没有骂她,更没有打她,她从他们的眼里甚至连一点怨恨都没有看到。
她看到项玥正在熬药,把赵医生给她的草药倒进了砂锅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草药与血腥混合的味道。项玥眼睛红红的,看到她进来,仍然非常祥和称她为李太太。躺在床上的姚青莲面带微笑,那种微笑是真诚的,伸出满是伤痕的手,示意她坐下。
看到这么平静的夫妻,在大的灾难面前有如此勇敢的态度,冯丽很想哭。冯丽已经很成时间没有哭过,她不记得她最后一哭是在什么时候,作为一个人,特别是女人这是很可悲的。有的时候她痛苦万分,真的很想痛哭一场,可是她却找不到哭的对象。
交际院是没有人性的地方,当她被李洪磐赎出一刹那,她以为她要到一个充满人性的地方去生活。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她只是从一个没有人性的地方转到另外一个没有人性的地方,只不过没有人性的方式不一样。对待李洪磐她象对待她在交际院的客人一样,尽其所能满足他某种不可告人的需要。
现在她想哭了,对着这对相亲相爱的真诚的夫妻。眼泪总在眼眶里打转,有一颗夺眶而出,啪嗒掉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如暴雨一样来了。冯丽再也忍不住了,浑身颤抖着痛哭了起来。
冯丽要把三十多年的痛苦都哭出来,姚青莲和项玥怎么劝也劝不住。
冯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赵医生正在客厅里和李洪磐在说什么,他仍然是弓着腰,扬着脸,山羊胡翘得高高的,他的药袋仍然耷拉在肚前,沉甸甸的,似乎里面刚刚放了什么东西。
她听到了赵医生给李洪磐说的最后一句话:老太爷,你放心,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冯丽感到一种不祥之兆。
而此时,项玥正把赵医生给的药一口口地给自己心爱的丈夫吃
二十八
姚青莲吃完药后很快的睡着了。项玥和身躺在自己的丈夫身边,看着丈夫安详瘦弱的脸,她不得不承认丈夫明显变的憔悴了,眼角横七竖八的爬满了皱纹。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他们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信仰。当她开始怀疑他的信仰时,她赶紧祷告,因为上帝是至高无上的,他不允许任何信仰他的人怀疑。
由于昨天一夜未睡,项玥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项玥清脆的笑了起来,因为她在梦中。她梦见姚青莲牵着她来到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充满着鸟语花香,那里的空气如此清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快乐,希望与爱,那里没有猜忌,仇恨和战争,她和姚青莲飘在充满花香的空气里,欢快的笑着,姚青莲告诉她那里就是天堂。
突然她感觉到姚青莲握她手握得越来越紧,她的另外一只手时象是触摸到冰,她醒了。
是的,她的左手被姚青莲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就如梦里一般,而她的右手没有放在姚青莲的脸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姚青莲安详的闭着眼睛,象是在熟睡,而项玥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她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姚青莲已经去世,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当项玥发现这是事实的时候,她反而变得镇定了起来。
项玥舍不得把姚青莲的手拿开,仍然让他紧紧地握着,就如在梦中他牵着她进入了天堂。她翻转身把自己温热的脸紧紧姚青莲已经变得冰凉的脸上,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暖热自己心爱人的脸,她感觉到她的爱人很冷。
两滴滚烫的热泪从项玥眼睛里滑落到姚青莲的脸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无比的晶莹剔透,眼泪就如从姚青莲的眼睛里流出来的。项玥看到自己的爱人哭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嘴角直至下巴。
她用手轻轻地帮助爱人擦眼泪,可是眼泪越来越多。她轻声地劝慰自己的爱人,别哭。可是哭声却发自自己的喉咙。
二十九
对于信仰上帝的人而言,死亡不是终点而是美丽生活的开始。也许姚青莲正牵着项玥的手走在充满和平的天堂,那里没有战争。
项玥感觉到有点冷,她想应该拿一床厚的被子给自己的丈夫。她轻轻的把紧紧握住自己的丈夫的手掰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丈夫的手放回被窝中,她深怕弄醒了丈夫或者弄疼他手上的伤。
项玥拿出家里最厚的被子给丈夫盖上。
月光如昼,屋内的油灯显得更加昏暗了。项玥以为天亮了,打开门发现天没有亮,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地上薄薄的一层。如水的月光照在白白的雪上,泛起清清的光。
项玥赶紧关上了们,生怕冷气进来把自己的丈夫冻着。丈夫虽然去了天堂,她应该给丈夫带去些什么,她想起了她和丈夫的唯一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在他们所毕业的大学门口照的,天气有些昏暗,不过看的出来丈夫在那个时候充满了激情,嘴角微笑着看着前方,她象只小鸟一样依偎在自己心爱的人旁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
虽然从那张照片上依稀可以看到战争的影子,但是每一个看到照片的人都会被照片中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甜美的爱情深深打动。
看着照片中的姚青莲,项玥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尽气力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青莲……”
女人特有的尖利的声音划破了深邃的夜空,飘向了天外。月光为此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地上的雪很快就化成了气,就如死去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天气出奇的冷,好像是冬天提前来到了。
姚青莲去世的消息很快在吴园村传开了,由于他和他的父亲救助了不少的人,前来吊丧的人络绎不绝。项玥一身素装坐在姚青莲的床沿,哭得直不起腰来。王义木头缠白布,眼泪汪汪。
上午10点钟左右,赵医生弓着腰,仰着脸,耷拉着药袋,穿着大袄来了。当他到姚青莲家的时候发现姚青莲已经不需要他了,已经死了。想到姚青莲的好,赵医生免不了掉了几滴眼泪,劝了项玥几句,就急急忙忙的赶到李洪磐家去拿他的另外一半银子。
由于事出突然,没有现成的棺木,王本森和朱金亮从附近的村庄棺材铺里现定了一副,在下午的时候把姚青莲装殓了。
按照鲁西南的习俗,姚青莲被埋在他父亲坟的右边,因为他父亲有三个儿子,他父亲的左边给他大哥留着。姚青莲的坟头和他父亲的一样都具有馒头形状,所不同的是他的坟是新土。
三十
姚青莲去世的原因,在项玥和王义木看来是由于沃石朗的毒打。可是最担心受到报复的却是李洪磐和赵医生。
据说信仰上帝的人可以复活,接下来的几天,李洪磐和赵医生总担心姚青莲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们拼命。李洪磐总是在天还不黑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且让几个家丁一刻不离得站在自己的门口。而赵医生总是早早的关门,而且不再出夜珍。
有好几次李洪磐派人去姚青莲的坟头去看看坟头有裂痕。
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姚青莲坟头的新土变成了旧土,姚青莲终究没有从坟中爬出来,也许是上帝恩惠与他,让他在天堂里过安静的生活。
时间这东西真好,可以使人忘却一切的不快,也可以使人忘掉自己做过的令人发指的坏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李洪磐又开始出来接见客人,赵医生对夜珍也不再恐惧。
对于二狗而言,他从来没有担心过报复,也从来没有把姚青莲死去当成一回事。姚青莲去世没有几天,他就用李洪磐奖励给他的钱买来“老海”在二秃子家享受鸦片带来的乐趣。
今天是三个人,另外还有张家的老大张午。
这张家老大原姓吴,刚开始是吴园村一带的流浪汉,但其为人勤快。无论是谁家有喜忧大典的事都积极帮忙,于是很受吴园村大户的喜欢。
张家老太爷在取了三个老婆之后仍然没有子嗣,看这吴姓的年轻人挺聪明勤快,就收为了养子,这流浪汉在流浪了二十多年以后突然一步登天,成了远近知名的大户张家的大公子,取名张午。
没有想到没有过多久,张家第四个太太就给张老太爷生了儿子。虽然张家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并没有慢待张午。张午在张老太爷在时表现是一个爱弟弟的好哥哥,听话孝顺的好儿子。
张老太爷暴病身亡以后,张午霸占了张家所有财产,而且迷上了老海,不几年,张午抽干了张老太爷所有遗产,风光了几年以后,又变得一无所有。他现在和自己的弟弟张根生活在一个破房子里,靠逼迫弟弟乞讨为生,即使这样,他仍然对他弟弟不打即骂,从没有好脸色。
就如猫总能闻到腥味,狗总能闻到臭味,瘾君子总能知道那里可以弄到鸦片。姚青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二狗又弄到了鸦片,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姚青玉赶到的时候,二狗他们都已经海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色,精神好的象二十几岁的小伙。
看到姚青玉进来,这一次二狗一反常态,主动递给他一个长长烟嘴。待姚青玉享受外以后,二狗问他:“你弟弟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姚青玉回答的很简单,一点悲伤都没有。
二狗又道:“这样你弟媳就成为寡妇,对吗”
“是的”,姚青玉仍然非常简略的回道。
“我和二秃子都没有老婆,你知道?”二狗又问。
“知道”,姚青玉没有停下来抽烟。
二狗看着姚青玉:“既然如此,你把你弟媳弄来,以后每一次弄到老海我都会叫你。”二狗似乎看到项玥那文静的形象。
“什么?”这一次姚青玉有点吃惊了,停下来抽烟。
“没有什么,只要把你弟媳弄来一次,大海就少不了你的。”
思索了片刻,姚青玉说:“我一个人可能不行。”
“我让张午和你一起去”二狗看了看身边的张午说。
“我去,我去”,没有任何思索,张午答道。